星期六, 2月 24, 2007

30歲的總裁救了45歲的Puma

歐洲第2大運動品牌靠「破壞」起死回生
12年前,當不過30歲的蔡茨接下Puma時,當時公司已經瀕臨破產;如今,公司不但起死回生,更成為歐洲第2大運動品牌,這個總裁全靠破壞來成功……
一月十三日,來台只停留二十小時的Puma(彪馬)全球總裁的蔡茨(Jochen Zeitz),接受《商業周刊》專訪。今年四十二歲的他第二份工作就是當CEO(執行長),最大成就是讓彪馬起死回生。
一九九三年三月,蔡茨只有三十歲,他接下了Puma總裁一職,成為當時歐洲最年輕的上市公司總裁。
當時,這家成立四十五年的公司,已經連續虧損八年。他們所生產的鞋子,進不了百貨公司,只能在路邊的大賣場被當作廉價品販賣。當上這家公司的總裁,絕對不是件簡單的差事。
但十二年來,蔡茨就像魔術師般,將老店翻新,十二年後的今天,Puma重新站上世界運動舞台,成為全球與耐吉(Nike)、愛迪達(Adidas)齊名的運動品牌製造商。去年,Puma營收約達新台幣六百三十四‧七億元(十五億二千八百萬歐元),五年來成長三倍。
蔡茨挽救了一家搖搖欲墜的老公司,讓它的淨利從十二年前的負三千六百萬歐元,成長至今日的二‧五億歐元;市值則翻了三十倍,現在Puma市值已經逾三十一億歐元(約合新台幣一千二百九十五億元)。他究竟施了什麼魔法,讓這隻德國來的美洲豹再次跳躍?
「No magic, all you need is practice(沒有魔法,只需實踐)」身高一九○公分的他笑著說。的確,檢視過去蔡茨所做的組織變革與品牌重塑,並沒有一條路是順理成章。而他一路就靠著「破壞式創新」,締造許多第一。
從他爭取這個執行長位置開始,就沒有魔法。
一九九○年,蔡茨辭掉美國高露潔行銷經理的工作,回德國後進入Puma,擔任行銷與業務經理。他時常提出許多行銷上的點子,不到兩年就被升任為行政總裁。一九九三年,前任執行長無法提出改革意見,而被董事會逼退下台時,外界對於Puma的未來相當悲觀,甚至有股東提議將公司整個賣掉,永遠消失在世界的品牌地圖中。
這消息被蔡茨知道後,他主動爭取向董事會報告的機會。於是,他花了三個星期,擬出五年的「Puma改造計畫」,在董事會上花了近半天報告,如何搶救公司、避免被其他人買走。當時,坐在台下的是年紀足可以當他父親的近二十位董事。
剛報告完,現場一片鴉雀無聲,幾分鐘過去,掌聲才接續出現。「OK,說得容易,為什麼你不親自來做呢?」其中一位董事挑釁回答。u見蔡茨答道:「我已經在這家公司兩年半,也經歷了三個CEO,我覺得這次一定要改變。」
當時力挺他,今年六十歲的董事之一Thore Ohlsson回憶。「我認為他有一個願景,可以重新找回這個品牌過去鬆散的印象。」就這樣,他成為Puma新任總裁。
‧ 穩定財務 上任一星期,裁掉一半人
上任後,蔡茨第一件事就是裁員。「我必須讓整個財務能夠先穩定下來,讓銀行了解我們正在拯救公司。」他解釋裁員的原因。過去Puma是個家族企業,許多員工都有親戚關係,因此甚少裁員,並且認為要靠裁員救一家公司是丟臉的。
但對出身德國,卻在美國念行銷的蔡茨來說,裁員並非丟臉,在公司瀕臨破產之際,如何活下去比重視傳統更加重要。
上任後不過一星期,他就將公司的七百一十九人砍到剩下三百六十七人,其中包括副總裁與區域經理在內。當時,他特地跑到德國的一家工廠,拿著擴音器當著上百個員工面前解釋,公司為何要關掉整座工廠。「對我來說,當時是個相當困難的決定。」他說。
然而,許多舊勢力對於他的出任難以接受,認為一家悠久的公司居然淪落到一個「小毛頭」來經營。因此時常都可以聽到對他的批評,甚至就當著他面前說:「你那麼年輕,我為什麼要聽你、要相信你?」蔡茨說,這種聲音每天都有,但「一旦你相信自己所做的,噪音就會不見。」他說,反對勢力並不是當時最大的敵人,而是時間。
當時,公司每天一開張等於要賠近十萬美元。為此,他除了裁員,還四處飛到國外看新工廠,就在裁員一個月後,公司決定把工廠搬到工資相對便宜的越南、台灣與中國大陸。而且五個月後,這三個地方的工廠就相繼開張,開始生產。
終於,第一年的改革成績單出爐,一九九四年Puma就轉虧為盈,並連續四年獲利增加,舊勢力的反對聲音才戛然而止。
在穩定公司組織,營收也節節高升,但蔡茨不滿意,認為再下去成長有限,因此,一九九七年緊接推出改革第二階段:「重塑品牌」。
‧ 重塑品牌 跨出運動場,走進時尚圈
他說,比起組織重整,把Puma從原本和廉價品畫上等號,轉成有品味的品牌,後者困難多了。首先,他把原來的研發費用由二%增加一倍,行銷費用更由一○%增加到一六%,而且在全球日本、美國、歐洲等地廣設研中心,更改產品設計圖案,並簽下許多運動員。雖然整個獲利因此下降,「但為了長期的品牌發展,短期犧牲利益是值得的。」他在一九九八年的財報上這樣表示。
懂得長遠布局的他認為,增加投資不難,觀念改變才是關鍵。蔡茨不斷思考,運動鞋能有什麼新變化?當時所有的市場調查報告都是分析運動場內正在運動的人,如何渴望好的鞋子。直到幾次,他自己親身飛到各大城市觀察,在街上許多青少年穿著休閒服飾,腳下卻踏著大大的運動鞋,一點都不搭配。
這時,他才猛然發覺,原來最大的市場不在運動場內,而在鐵絲網外。
當時,耐吉就是世界上最大強調專業運動的品牌,而所有的運動品牌也都強調「運動」正統性。他思考,當時Puma如果也以此為訴求,就跟舊Puma一樣,也只能成為「追隨者」。不過,當他決定把焦點從場內移轉到場外,結合流行時尚,公司的反對聲浪又群起攻之。這時他認知到,改變品牌的同時,他必須先改變組織的舊有文化。
創新的首要困難就是要改變現狀。
Puma是世界上第一家發明釘鞋的運動商,歷史悠久,記憶在消費者心中也是一個強調專業運動形象的老牌子,雖然後來欲振乏力,但公司一直認為研發更好穿,幫助運動員增加速度拿到「冠軍」,才是重點。現在突然要轉為流行,強調外型不強調內涵的功能性,有員工甚至批評「這是相當丟臉的一件事。」
當時,Puma的員工認為,公司必須強調出身德國純正血統的歷史。做任何新產品,都必須參照過去的經驗法則,哪裡必須放圖案,鞋子的樣式必須有幾道工法,詳細規定。但這對急於想把老舊Puma丟掉的蔡茨而言,「德國的舊觀念是最大的包袱。」他坦言,那時公司的文化是保守,只有當上面說什麼,下面才會去做,每個人只守著自己的位置,後來他為了打破這道成規。公開跟所有員工表示,「你們可以隨時挑戰我以及經營團隊的想法。」任何人都可直接走進他的辦公室給他意見,「我就是要讓所有的創意不受限於公司高層,任何人都可以給建議。」這項傳統到今天,他的團隊每天都會接到來自全世界員工電子信的意見。
同樣地,蔡茨認為,唯有破壞舊有的遊戲規則,才有機會讓這家德國公司重新站起來。
一九九八年,沒有一家運動鞋製造商敢強調自己很「流行」,但Puma卻逆勢而行,為了讓產品能跟上流行,蔡茨在全球網羅各家設計師,進行產品設計。
第一次發表的全新產品線,就是跨界和德國的服裝設計師合作,當別家運動品牌把記者會布置的像體育競賽,放著街頭音樂;蔡茨卻優雅請來一堆明星與模特兒穿著Puma的鞋子,在放著輕音樂的高級宴會廳裡,拿著香檳,觥籌交錯著,並成功地為運動鞋打響知名度。
成功結合時尚後,Puma走出自己新的定位。蔡茨認為,未來的挑戰更加艱鉅,在成功突圍獲得新生後,維持不敗是關鍵。因破壞創新而崛起,隨之而起的是許多運動品牌也開始結合時尚,例如Adidas也和設計師合作。
「我們一直要走一條不同的路。」他認為,這是競爭者不能模仿的核心價值。為此,他不斷推出新的產品線,有瑜珈、上班族甚至功夫系列,並且在去年開始和設計鬼才Philippe Starck合作推出一雙要價上萬元的球鞋,在在顯示出這家公司不斷創新的發展,「沒有如此破壞的創新,我就不會在此接受訪問。」他笑著回答。

用遺書來調整自己的生命~孫越

常有人會問起我從前做演員的一些點點滴滴,雖然那些早都是過去的事,不太想再談,不過,在累積一些生命的功課後,我覺得人都是活在責任中;我們對自己負責,也對周遭的人負責;你扮演什麼角色,就要演好他。 《聖經》上有句話:「我們都成了一台戲,演給世人和天使觀看。」這不僅對演員受用,即使是一般人,也可以藉著這句話,讓自己的行為不傷害別人也使自己滿意。 在從前演藝環境及後來從事專職義工的十年裡,我看到在台灣大概有 95%的弱勢團體都是由女性負責。看到這種狀況時,我心裡常想:「我們這些男人都到哪裡去了?」對弱勢團體的幫助、對家庭價值的提醒、對社會福利的參與,看到的都是專業職業婦女及媽媽們貢獻她們的所學及熱情;是因為她們的參與,才使得台灣在「愛」裡能稍稍佔有一個位置。 有很多男性常用「養家」、「責任」等「理由」告訴我:「等我退休後,我一定…」。在現實的環境裡,很多機會是不等人的,如果我們把每一天都當成生命的最後一天,就會清楚在自己生命中,什麼是最重要的,或許,你就不會再「等」了。 我也建議每一個人都試著寫遺書,當你拿著筆要寫此生與家人、朋友最後一封要「交代」的信時,我們可以想想自己會如何下筆。這時候,我們非得要把自己的所有關係,做一個整理,有好的、有不好的;有滿意的、也有遺憾的;或許你會對某件事情後悔,懷疑自己曾經積極追求的目標,是否對生命有益。 如果我們可以藉此重新整理自己,情況必定會有所不同;我們也會在這種整理中,發現其實在一生裡,最想得到的是「愛」,最想給的也是「愛」。 完成後的遺書,就是你調整自己生命的藍本。每隔一段時間,拿出上一次寫的遺書,檢視自己的改變,你就會看見自己的進步。

星期五, 2月 09, 2007

懂得孤獨,才懂得親密 ~ 摘自法鼓山文化

什麼是親密的感覺?
多數人會把親密定義成生活美滿,你儂我儂,彼此分享心情。我對親密的定義跟過去不太一樣,近年來西方人對親密感的研究,從生理上轉成心理上的一個最大的關鍵就是:對自己能不能親密?它無法清楚地定義,但有一個必備的條件,就是當心安於己上,有滿足之感。這種滿足感是無法言傳的,就是到任何一個地方,都能很安定、無恐無懼,跟別人相處也就會很平和、體會深刻。我特別強調「深刻」這個部分,是因為當自己與他人有親密接觸時,如果心裡能夠自然卸下防衛,別人也會清楚地感受到,自然而然將他自己的武裝卸下。能產生較深刻的接觸,這是因為你心裡的自足、肯定,於是在跟別人接觸時,也不會有比較和分別,所以才能產生較為深刻的接觸。當一個人沒有了親密的感覺,相對的就會覺得寂寞,尤其是在心無所緣、無所安放、不知所措的時候。我們常常聽見小孩掛在嘴邊說:「好無聊哦!」然而做父母的總覺得忙碌、時間不夠用,不解怎麼還會感到無聊呢?其實他們不知道那是寂寞而不是無聊,接著可能就用手機找朋友聊天、打電動玩具、看電影、上網聊天等。他們會很自然地找事來做,因為心必須要有所緣、有著力點,如果心沒有著力點就會慌。
不要逃避孤單寂寞
我曾讓學生做一個實驗,要他們試試看一天之中什麼事都不要做,看看會是怎麼樣的情況!結果大概半天不到,他們就放棄了,因為覺得很無聊、無所事事。在這時候,如果能夠誠實地面對內在,你將曉得什麼是寂寞的感覺。此時,如果你面對寂寞,並開始往內在尋找,尋找如何處理寂寞?尋找什麼才能真正滿足內心?你將會得到不一樣的體會。所以寂寞其實是一個機緣,讓自己可以看到自己的心常常是攀緣其外的,常常是無法回到自己身上的。這樣的寂寞狀態與親密有什麼關係呢?因為唯有經歷寂寞,面對它並接受它,如此一來,到自己擁有寂寞的時候,才會發現此刻不再寂寞,因為寂寞已經轉化成孤獨。孤獨對人而言是非常正面的,能夠單獨自己一個人,把心放在自己身上,沒有慌張恐懼,相對地就會有滿足感。我曾經有一次經驗,在路上散步時,心裡就是無法安住。一個人的心要安住,必須要安住在某處,當時我就想我的心要放在哪裡?首先,我想將心放在家,但還是不安;放在學校,仍是沒有用;我再把心放在農禪寺大殿,但還是不行;最後,我把心放在我打坐最多、度過最愉快時光的地方──紐約象岡,卻依然不行。我發現和跟我關係密切的地方,都不能讓我把心安住,心想:這是怎麼一回事呢?這時從路燈下走過的我,看見自己的影子與燈光重疊,我突然得到一個靈感,應該將心放在此時此刻。走著走著,我漸漸注意力放在走路的感覺,體驗當下的感覺,發現心真的安住下來了。那次經驗給我很大的體悟,心是安住在每個當下,放在自己身上,而不是放在一件事情上或是一個外在的環境裡。於是我回頭再看看以前的經驗和打坐的過程,慢慢發現人們對於孤獨這件事,有著很大的誤解。
孤獨讓人沒有防衛
孤立、孤獨跟親密有什麼關係?孤獨跟親密其實是同一件事,孤獨能使自己與自己更親密,一個孤獨的人要學著跟別人更親密,在生命的深刻處,與人相遇,與人分享,當自己有能力跟自己親密,才有能力跟別人親密。其實,愈能孤獨的人,愈能融入人群,一個帶著孤獨跟別人建立關係的人,那個「我」像大海一樣無邊際,一個人心裡自足沒有防衛,自然能輕鬆進入別人的世界,別人也可以自然的進入你的世界,不會停留在表面上的角色寒喧或是點頭之交。我曾經陷在孤寂裡,甚至有厭離之感,但我運氣很好,女兒幫了我一個忙。那段日子,她送了一張書籤給我,上面有幾句話,我經常帶在身上,看看上面的字,提醒自己。書籤上是這麼寫的:「心如大海無邊際,廣植淨蓮養身心,自有一雙無事手,為做世間慈悲人。」女兒那時才上小學,這張書籤是她自己做的,平時個性很粗線條的她,居然做出這麼細膩的書籤給我。從親密的需求,到認識真正的孤獨,之後自己能怡然自得,與別人接觸時能深入別人的內心世界,到別人也能深入我們的世界,這是一連串的學習歷程,也是修行必經的路。~ 聖嚴法師

星期一, 2月 05, 2007

讓「活著」趕得上你


讓「活著」趕得上你

有一個人很害怕死亡。
他心裡想著:「死亡是在前面呢?還是在後面呢?」
他想到:「人總是在往前跑的時死亡,例如飛機失事、車禍喪生。
所有的動物也都是在往前逃命的時候,被捕殺的。
從來沒有動物是在後退時喪生,所以,死亡是從後面追趕的。」
他得到一個重要的結論:「要避免被死亡追上的唯一方法,就是走得更快速、更匆忙。」
於是,他每天總是行色匆忙,不論是吃飯、工作或走路,都比從前的自己快了三倍。
有一天,他匆匆忙忙的趕路時,突然被一個白鬍子的老人叫住。
老人問他說:「你如此匆忙,是在追趕什麼呢?」
他說:「我不是講追趕,我是在逃開呀!」「逃開什麼呢?」老人問。
「逃開死亡!」
老人說:「你怎麼知道死亡是在後面呢?」
他說:「因為所有的動物都是在往前逃命被死亡追上的。」
老人說:「你錯了!死亡不是在起點時追趕,而是在終點時等候的。不論你跑快或跑慢,都會抵達終點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?」
「因為我就是死神呀!」老人說。
那個人大驚失色的說:「你今晚會出現,莫非我的死期到了?」
死神說:「喔!你不用害怕,你的死期還沒有到,只是你一直跑得太快,
我的兄弟「活著」一直向我抱怨趕不上你,如果你不和他會合,和死亡又有什麼兩樣呢?
他特別請我通知你慢一些呀!」
「我要如何才能和「活著」會合呢?」
死神說:
「首先,你要站著不動,把心靜下來,然後你要環顧四周,
用心體會、用愛感覺、用所有的力量來品味,活著就會趕上你了。」
當他把心靜下來的時候,老人說:「你回頭看看,我的兄弟來了。」
他一回頭,老人不見了,卻看到從來沒有看過的、美麗的街景。

幸福並不取決於財富、權力和容貌,而是取決於你和周圍人的相處。
在平凡的日子裡,珍惜週遭的人事物!

這是一篇很棒的文章,不要在忙碌的生活中,失去了活著的感覺,首先,你要站著不動,把心靜下來,
然後你要環顧四周,用心體會、用愛感覺、用所有的力量來品味,活著就會趕上你了。
白天紐約黑夜巴黎




【王文華/文】
我在趕些什麼?我耗盡青春用盡全力,拼命追求身外之物,結果我真的比別人有錢、有名嗎?更重要的,我真的因此而快樂嗎?遠方有廣闊的地平線,為何我還在原地搖過時的呼拉圈?

紐約和巴黎,代表了我人生的兩個面向。紐約是白天,巴黎是黑夜。紐約是前半生,巴黎是下半場。

三十五歲之前,我認定紐約是世上最棒的城市。我在加州念研究所,畢業後迫不及待地去紐約工作。一做五年,快樂似神仙。我愛紐約的原因跟很多人一樣:她是二十世紀以來世界文化的中心。豐富、方便。靠著地鐵和計程車,你可以穿越時間,前後各跑數百年。人類最新和最舊、最好和最壞的東西,紐約都看得見。

所以在紐約時,我把握每分每秒去體會。白天,我在金融機構做事,一天十小時。晚上下了班,去NYU學電影,一坐四小時。在那二十多歲的年紀,忙碌是唯一有意義的生活方式。活著,就是要把自己榨乾,把自己居住的城市,內外翻轉過來。

這種想法並不是到紐約才有的。其實從小開始,台灣人就過著紐約生活。紐約生活,充滿新教徒的打拚精神和資本主義的求勝意志。相信人要藉著不斷努力,克服萬難、打敗競爭。活著的目的,是更大、更多、更富裕、更有名。權力與財富,是紐約人的兩個上帝。而能幫你走進天堂的鞋,就是事業、事業、事業。

在這種弱肉強食的生活方式,為了保持領先,每個人都在趕時間、搶資源。進了電梯,明明已經按了樓層的鈕,那燈也亮了,偏偏還要再按幾下,彷彿這樣就可以快一點。出了公司,明明已經下班了,卻還要不停講手機,搖控每一個環節。在紐約,為達目的,可以不擇手段,甚至趕盡殺絕。在紐約,沒有壞人,只有失敗者。

台灣,是不是也變成這樣?

每一件事,都變成工作。上班當然是工作,下班後的應酬也是工作。有人談戀愛是在工作,甚至到酒店喝酒、KTV狂歡,臉上都殺氣騰騰,準備拚個你死我活。

我曾熱烈擁抱這種生活,並著迷於這種因為燒烤成功而冒出的焦慮。這種焦慮讓我坐在椅子邊緣,以便迅速地跳起來閃躲明槍暗箭。這種警覺性讓我練就了酒量和膽量、抗壓性和厚臉皮。但也養成了偏執和倔強、優越感和勢利眼。在紐約時我深信:能在這裡活下來的,都是可敬的對手。黯然離開的,統統是輸家。人生任何事,絕對要堅持到底。半途而廢的,必定有隱疾。在這不睡的城市,每天我醒來,帶著人定勝天的活力,跟著法蘭克辛納屈唱〈紐約‧紐約〉:「如果你能在紐約成功,你可以在任何地方成功!」是的,在紐約,現代的羅馬競技場,我要和別人,以及自己,比出高低。

這套想法,在我三十五歲以後,慢慢改變。

第一件動搖我想法的,是父親的過世。我父親一生奉公守法、與人為善。毫無不良嗜好,身體健康地像城堡。七十二歲時,他得了癌症、引發中風,經歷了所有的痛苦和羞辱。他一生辛勤工作、努力存錢、堅信現在的苦可以換得更好的明天。我們也相信一分耕耘、一分收穫,用在紐約拚事業的精神照顧他。但兩年的治療兵敗如山倒,最後他還是走了。父親逝世的那天,我的價值系統崩潰了。我一路走來引以為傲的「紐約精神」,沒想到這麼脆弱。

不止在病床,也在職場。當我在企業越爬越高,才發現「資本主義」在職場中也未必靈驗。上過班的都知道,很少公司真的是「開放市場」、「公平競爭」。大部分的同事都覺得你不是朋友、就是敵人。職場上偉大的,未必會成功。成功的,有時很渺小。很多人一輩子為公司鞠躬盡瘁,最後得到一支紀念筆。那些捲款潛逃的,反而變成傳奇。

慢慢的,我體會到:世上有一種比「善有善報、惡有惡報」更高、更複雜的公平。人生有另一種比「功成名就」更幽微、更持久的樂趣。那是衝衝衝的美式資本主義,所無法解釋的。

我能在哪裏找到那種公平和樂趣呢?我想過西藏、不丹、非洲、紐西蘭。然後,我注意到法國。

住紐約時,法國是嘲諷的對象。身為經濟、科技、和軍事強權的美國,談起法國總是忍不住調侃一番。法國是沒落的貴族,值得崇拜的人都已作古。法國人傲慢,高稅率讓每個人都很慵懶。動不動就罷工,連酒莊主人都要走上街頭。

搬回台灣後,普羅旺斯、托斯卡尼突然流行。我看了法蘭西斯‧梅思的《美麗的托斯卡尼》,其中一句話打動了我:「在加州,時間像呼拉圈。我扭個不停,卻停在原地。在托斯卡尼,我可以在地中海的陽光下,提著一籃李子,逍遙地走一整天。」

是啊!我在趕些什麼?我耗盡青春用盡全力,拚命追求身外之物,結果我真的比別人有錢、有名嗎?更重要的,我真的因此而快樂嗎?遠方有廣闊的地平線,為何我還在原地搖過時的呼拉圈?

當我重新學習法國,我發現法國和美國代表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。美國人追求人定勝天,凡事要逆流而上。法國人講究和平共存,凡事順勢而為。紐約有很多一百層的摩天大樓,巴黎的房子都是三百年的古蹟。紐約不斷創新,巴黎永遠有懷舊的氣息。巴黎人在咖啡廳聊天,紐約人在咖啡廳用電腦。紐約有人潮,巴黎有味道。紐約有鈔票,巴黎有蛋糕。

不論是政府或個人,法國人都把精神投注在食、衣、住、行等「身內之物」。就讓美國去做老大哥吧。要征服太空、要打伊拉克、要調高利率、要發明新科技,都隨他去。法國人甘願偏安大西洋,抽菸、喝酒、看足球、搞時尚。當美國人忙出了胃潰瘍,法國人又吃了一罐鵝肝醬。

講到吃,法國有三百種起司、光是波爾多就有五十七個酒的產區。晚上六點朝咖啡廳門口一坐,一杯紅酒就可以聊三個小時。九點再去吃晚餐,一直吃到隔天凌晨。他們在吃上所花的時間,跟我們上班時數一樣。但諷刺的是:他們沒有「All You Can Eat」。

吃很重要,但也要會挑時間,朋友介紹我去試一家法國餐廳,提醒我他們禮拜二、四晚上休息。「為什麼?」我問。他說:「因為主廚要回家看足球。」

聰明的主廚懂法律。法國法律規定一周工作最多三十五小時,大部分的人一年有五周的假期。而美國人把加班當作自己有價值的表示,度假時還拿著手機回E-mail。法國人比美國人會玩。每年六月的巴黎音樂節,從午後到深夜,幾百場露天音樂會在各處同時舉行,人多到地鐵都暫停收費。每年十月的「白夜」,平日入夜就打烊的店面,徹夜營業到清晨七點。每年夏天,巴黎市政府在塞納河右岸布置了三段、總長一.八公里的人工海灘。細砂、吊床、躺椅、棕櫚樹,自然海灘有的景致這裡都有,讓沒有錢去海邊度假的民眾,也可以享受到海灘風光。

當然,法國這麼深厚的文化,不可能只從吃喝玩樂而來。美國人讀書,為了考證照。法國人讀書,為了搞情調。每年十月的讀書節,大城市的火車站內,民眾輪流上台朗誦詩句。書店營業到天明,整晚有現場演奏的樂曲。「美食書展」選在銅臭味最重的證券交易所舉辦。小鎮書展的書直接「長」在樹上,讀者必須爬到樹上,把書摘下來品嘗。

一直跟著美國走的台灣人,會心動嗎?

我心動了。十一月我到巴黎,一位法國朋友來接待我。臨走前我問他:「明天你要幹嘛?」
「我要去銀行。」
「然後呢?」我問。
「我不懂你的意思……」

對我來說,「去銀行」是吃完午飯後跑去辦的小事。對法國人來說,這是他一天全部的行程。法國人總是專心而緩慢的,每天把一件小事做好。

這樣的生活,對美國或台灣人來說,實在是太頹廢了。的確也是。法國失業率接近10%,高稅率讓雇主寧願打烊休息,免得幫員工繳稅。巴黎鬧區紙醉金迷,但郊區的少數民族卻沒有工作機會。這些都是黑暗面,但對於每日被強光烤焦的台灣人,陰暗也許提供了喘息空間。生命的終點都一樣,有錢人的喪禮只是比較多人上香。不斷的追趕只是提前衝向謝幕,為什麼不把時間花在慢慢為生命暖場?你不需要一輩子鞠躬盡瘁、死而後已。你可以偶爾伸伸懶腰、安步當車。

我從巴黎回來,台北並沒有改變。關了兩周的手機再度響起,一通電話找不到我的人會連續狂call十通。和朋友見面,他很關心地問我:「好了,你現在工作也辭了、歐洲也去了,接下來有什麼projects?」
「Projects」?多麼紐約的字眼。
我真想說:「好好生活,不就是人生最大的project?」但我知道在熙來攘往的台北街頭,在不到四十歲的年紀,這樣說太矯情了。況且,我今天之所以有錢有閒享受法式生活,不也正因為我曾在美式生活中得到很多利益?我仍熱愛工作、熱愛紐約,但已不用像二十歲時一樣亦步亦趨、寸步不離。
所以我說:「我還是會早起,白天努力寫作。但到了晚上,我想關掉手機。」
世界少了我,其實無所謂。但我少了我,還剩什麼?

他笑一笑:「你這是用紐約來過白天,用巴黎來過黑夜。」
唉,他講得真好!這應該是一個完美的妥協吧。也許有一天,我能創造自己的「白夜」,讓白天和黑夜融合在一起。但我還沒到那個境界。

「明天星期一,你要幹嘛?」他問。
「我要去銀行。」
「然後呢?」
我張大眼睛,停頓了一下。
「然後呢?」他追問。
「然後我會摩拳擦掌,認真地寫一篇文章。」

星期六, 2月 03, 2007

人生都在學做人

星雲大師有一位徒弟,台大畢業後,到夏威夷讀碩士, 又到耶魯讀博士,花了好多年的時間,終於得到博士,非常歡喜。

有一天他回來,對星雲說:「師父,我現在得到博士學位了,以後要再學習什麼呢?」 星雲說:「學習做人。」 學習做人是一輩子的事,沒有辦法畢業的。星雲覺得人生,不管是士農工商、各種人等,只要學習就有進步,今天要跟大家分享需要學習的事。

第一、「學習認錯」。 人常常不肯認錯,凡事都說是別人的錯,認為自己才是對的,其實不認錯就是一個錯。 認錯的對象可以是父母、朋友、社會大眾、佛祖,甚至向兒女或是對我不好的人認錯,自己不但不會少了什麼,反而顯得你有度量。 學習認錯是美好的,是一個大修行。 第二、「學習柔和」。 人的牙齒是硬的,舌頭是軟的,到了人生的最後,牙齒都掉光了,舌頭卻不會掉,所以要柔軟,人生才能長久,硬反而吃虧。心地柔軟了,是修行最大的進步。 一般形容執著的人說,你的心、你的性格很冷、很硬,像鋼鐵一樣。如果我們像禪門說的調息、調身、調心,慢慢調伏像野馬、像猴子的這顆心,令它柔軟,人生才能活得更快樂、更長久。 第三、「學習生忍」。 這世間就是忍一口氣,風平浪靜,退一步海闊天空;忍,萬事都能消除。忍就是會處理、 會化解,用智慧、能力讓大事化小、小事化無。 各位要生活、要生存、要生命,有了忍,可以認清世間的好壞、善惡、是非,甚至接受它。 第四、「學習溝通」。 缺乏溝通,就會產生是非、爭執與誤會。 現在中國大陸、香港和台灣,兩岸三地最重要的就是溝通,相互了解、相互體諒、相互幫助,大家都是龍兄虎弟,互相爭執、不溝通怎麼能和平呢? 第五、「學習放下」。 人生像一只皮箱,需要用的時候提起,不用的時就把它放下,應放下的時候,卻不放下,就像拖著沉重的行李,無法自在。 人生的歲月有限,認錯、尊重、包容才能讓人接受,放下才自在啊! 第六、「學習感動」。 我們看到人家得好處,要歡喜;看到好人好事,要能感動。 感動是一個愛心、菩薩心、菩提心,在我幾十年的歲月裡,有許多事情、語言感動了我,所以我也很努力的想辦法讓別人感動。 第七、「學習生存」。 為了生存,我要維護身體健康,身體健康不但對自己有利,也讓朋友、家人放心,所以也是孝親的行為。